夜幕低垂, 华灯初上，都市里的一切仿佛活了过来。行人已匆忙不再，大伙儿还是嘻嘻哈哈的上酒吧去喝酒，或去雪糕店买一杯优乳酪雪糕，又或者逗留在咖啡馆里享受一杯冰拿铁，这是何等的人生乐趣？然而，在这种闹哄哄的都市生活里，亦是有着许许多多寂寞空虚的人儿的。
在一家唤作 “夜恋” 的咖啡馆里坐着一位哀愁的女人。那女人看上去很老成，一身的深色绒布蓝裙，一副金边眼镜，披了一肩的长发，深皱着眉头，两只眼睛不停的在张望窗外经过的人们。她手托着下巴，百无聊赖的望着，直直的望着玻璃窗，好似她身旁所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已经连续一个星期了，这个女人每天光顾同一家咖啡馆，而且总是点一杯蓝莓刨冰。
“ 喂，喂！那个女人又来了！” 店里一个短发的兼职女孩子跑去向店长报告着。
“ 这样不是很好吗？至少我们多了一个常客。” 那个店长和气的微笑着。
“ 忠权，你难道不觉得那女的是在等着一个人吗？” 那个女孩子一面调配着巧克力咖啡，一边啰嗦着。
“ 你呀，怎麽老是不专心做工呢？你瞧，还没放巧克力进去就拿去搅拌机里去拌。”
“ 呀！对不起！” 女孩子嘟起了嘴，向店长做了个鬼脸。
可被那女孩子这麽一说，忠权却开始注意那位女客人，老是不经意的偷瞄她一眼。一直到快打烊了，他才慢慢地走过去请那女客回家。
“小姐，我们要打烊了，你下次再来好吗？” 他和和气气的对那女人说着，态度谦和，怕惹怒了她。
哪知道那女人突然哇的一声，声与泪俱下，竟然痛哭起来。
“ 他一定是忘记我了，一定是的！男人全部都一样，都一样！我......我......呜......” 豆大的泪珠从脸颊边款款流下，湿了她的衣裳。而她桌上的蓝莓刨冰还是一动不动，全都化成了水。
“ 小姐，你没事吧？” 忠权还是焦急的慰问着她。
“ 我没事，谢谢你们的关心，是我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 她擦干眼泪，站起来走了出去。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他心里竟然有着一阵的不快，觉得眼前这个女人一定是吃了不少苦才会这样的。那一夜，他竟然辗转难眠，这原本是别人的事情，他为何会因此而失眠呢？他实在是搞不懂。那一夜，雨下得很大很大，伴着隆隆的雷声，把整个城市都给吞噬了。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那女人始终还是没有再来这里。一直到有一天上午，那女人又出现了，不过这一次的出现却是截然不同的，至少她脸上是浮现着微笑的。她走了进来，在柜台点了一杯冰拿铁。
“ 啊，终于都换口味了呢。” 忠权还是微微笑着说。
“ 不是的，其实我本来就是爱喝拿铁的，一直到三年前我才开始改喝蓝莓刨冰的。” 她羞涩的说着，脸上还是按耐不住一阵无奈。
那女人还是一样逗留到咖啡馆打烊为止。今夜，当整家点的客人都走了，她还是坐在那儿悠闲的在看小说。之后她打了个手势，示意忠权过去，这才开始交谈起来。
“ 店长，你相信有来生吗？” 她认真地看着忠权。
“ 嗯，应该会有吧？”
“ 我真的很希望会有来生，因为我很希望我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他的化身。” 她深深吸了口气，深情看着忠权。
“ 你是说我吗？” 忠权摸不着头脑。
“ 是的，你长得和他太像，像得不像是个真实的人。”
从她口中知道，原来她的未婚夫，在他们结婚的前一天，半夜遇上了抢匪，她的未婚夫为了保全她，拼死和抢匪搏斗，结果被活活砍死。他听了后才了解这女人原来就是三年前报纸闹得沸沸扬扬抢劫案当事人。国会还为此惊心动魄的命案删改了法律。法院的最终审判，抢匪四人被判绞刑，终身剥夺公民权。
“ 我每次来这里我都不敢正眼望你，因为我怕我会把你当成是他，我每次喝蓝莓冰是因为我想忘记前尘往事，可是我始终还是忘不了那件骇人的事情，特别是在这种雨季。” 说着眼泪又禁不住流了出来。
“ 我真的很希望我可以帮上你的忙，如果有需要你随时可以来找我聊聊天。”
“ 谢谢你，我想不必了，因为我明天就要离开这座伤心的城市去外国生活。”
“ 不打算回来了吗？”
“ 不了，我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还有，这个项链你可以收下吗？” 说着她把一个长方形的项链递给他，上面刻了“ 天天快乐” 四个字，旁边还镶了六颗钻石，看起来价值不菲的样子。
“ 你真的打算把他忘了？” 忠权还是犹豫了。
“ 他要我天天快乐，可是我现在一点都不快乐；三年了，我只想要离开这里。” 她又再度红了眼眶，好似世上的一切苦难都降落到了她的身上。
“ 再见，如果我改变注意的话。” 她勉强挤出笑容，缓缓地走出了店外。
他，呆坐在咖啡馆里，一遍又一遍的想起那女人的忧伤脸孔，心里老是有着一股莫名的惆怅，外面的花花世界事多麽的令人着迷，大街上的红男绿女还是依然，拿着相机在这灯黄酒绿的街道上不停的拍照，接着又看到几个醉汉在大街上大声唱歌。他走出了咖啡馆，顺手把手上握着的项链放进口袋里，再转头看着自己的招牌，“夜恋咖啡馆” 。他只是觉得好笑，因为他知道夜里的人们是何等的寂寞，是何等的空虚。一切只因为它也是孤独的代表，也谈不上甚麽浪漫。他披上了大衣，上了车，然后归去。
一个陌生的女人的故事，或许就是这般的平凡，那是因为我们从来都没去体会过故事里的情节。其实每个人都有一段故事，即使是再平凡的故事也是会有它的味道，只是我们从来都没能去想象那一些感情的诠释到底是如何的。
（终）
No comments:
Post a Comment